我看着妹妹那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神，心脏几乎漏了一拍，直觉告诉我，不对，有哪里不对劲。可妹妹只是表情上出现了问题，一言不发，还是准备往那群女生那边走。
为什么？为什么都已经出现这样表情了却还是没有停下来？
[等下，我和你一起去吧。]
我脱口而出，实在无法放着有些怪异的妹妹不管，这家伙也是，心里有什么事情倒是和我讲啊。
妹妹一惊，随即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。
[可是……家长会……]
[这种东西无所谓，反正也不会有我什么事吧？如果你觉得和朋友一起不是很自在的话，那我就陪你去吧。]
尽管心中是有些焦躁的，但我还是在妹妹面前尽量展现出笑容，本以为听我说出这样的话的妹妹会有所好转，结果她好像更加急躁了。
[不……不不，哥哥不要和我一起，哥哥去开家长会吧，我……我自己去……和她们玩！]
在“和她们玩”上面加重了语气，好像要以此说服我。
但我不明白妹妹拒绝我的理由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拒绝我的请求，而且居然是因为朋友的缘故。我心中好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，产生了一瞬间的失衡。
我强忍着这种不适，回想起妹妹那哀弱的眼神，欲言又止的样子。还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积累的异样，让我认为这个时候应该是要陪她一起的。
可没等我开口，妹妹脸上的阴霾就被她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替代。
[哎呀，哥哥……女生之间有些事情男生在场不好的啦。而且你也不认识她们，也会很尴尬的吧？]
说完妹妹歪着头对我轻笑了一下，那几乎完美的笑容，上扬的嘴角，弯起来的眼眸，是如此的动人，可又好像十分脆弱，颤抖中便会一片片的掉下来。
到底是怎样？
[可是……]
我还想说些什么。但妹妹没有给我机会。
[哥哥——！我也有属于我的秘密啦，如果被哥哥知道的话，我……我……我会羞死了啊！]
[呃……真的吗？]
一瞬间有些好奇……妹妹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秘密啊……？
[但你刚刚的样子……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她们一起。]
妹妹的眼神飘忽着，很快又落回我身上。
[哥哥……没事了啦，之前稍微有点闹别扭而已。]
[啊……]
[好啦好啦，就这样，我走啦。]
妹妹说着就起身走了起来。半路似乎不放心，又转过头对我喊。
[哥哥——！绝对不能偷偷跟着我哦，不然……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！]
妹妹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，让我都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。一时间我不知所措，目送着妹妹的背影远去。直到她与那群女生汇合，身影消失在了转角。
这个时候应该止步吗？是不是真的是我过于担心了呢？哥哥真的应该管着妹妹到这种程度吗？那我与父母的不同到底在哪里，是否真的应该和她说的那样给予她一点秘密的空间。
确实需要这样的空间，哪怕里面存在的是会令人觉得难过的东西？
是这样的吗？
不……至少这次我觉得不应该放任下去。我暗暗握紧了拳头，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开始响起班主任声音的教室，毅然从身边的楼梯上去，准备从另外一边绕到妹妹那里去。
虽然妹妹说了我跟过去会生气，但是只要不让她发现，那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了吧。有种莫名的罪恶感浮现出来，可是，也是没办法的吧，我毕竟就是放心不下她那个样子。
我这样安慰着自己，一边推测着她们可能的去处。
因为这个学校的第五层只有妹妹班旁边的楼梯可以上去，其他的都被锁起来了，好像说是第五层几乎没人使用，所以就只留了一条通道。于是我走上面应该是绝对安全的。
我从上层穿过，确保周围没有人后，小心翼翼地往妹妹最后出现的拐角的方位前进。放轻脚步，竖起耳朵，屏息凝神。我尽力不发出声响，细心察觉着楼下的动静。
幸好我动作还比较快，妹妹她们并没有走很远，只是换了一个楼梯间，我在上层看见她们后，就在被锁起来的铁门后的楼梯下来，并隐蔽起来。
这个位置还不错，隔着高度差和明暗，我大概能看见她们，但她们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我。
[那个……哥哥……他今天来了……你们不要来找我……]
是妹妹的声音，一如小时的温弱语气，带着生涩。只可惜她背对着我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。
[哈……？你在说什么傻话？你那天天念叨的哥哥来了，我们去见见又怎么了？]
这个短裙女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不舒服，不过，妹妹有天天念叨我吗？还是在别人面前？
[可是……你们说话总是很不好听……]
妹妹支支吾吾地说着，结果被粗暴的打断。
[我们说话不好听？我们有说错什么吗？你难道不就是一个只会赖在哥哥身边的废物吗？]
短裙女出言不逊，我在暗地里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，这个※※※的家伙，这样和我妹妹讲话？赖在我身边怎么了？老子乐意，关你屁事。这咋就惹到你了啊？
我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，但是想到妹妹最后和我交代的，还是选择现在不暴露，但这口气我不会咽下，迟早我要让这个女的付出代价！
[不……不是的，我不是废物……]
妹妹小声的争辩着，我几乎都要听不见她的声音了。
短裙女又笑了一下，开口道。
[不是废物？那是什么？堕落的妹妹吗？我就没见过兄妹能这么黏腻的。]
她顿了顿，声音小了点。
[你这样的人都能被宠，我那哥哥怎么就天天拿我出气……]
而妹妹只是低着头不做声。
看来这个短裙女和自家哥哥关系不好啊，那这样就能拿我妹妹出气？什么荒唐道理？一个不过十几岁的人，怎么能说出这么歹毒的话？我已经不想控制自己了，正准备喊住她们的时候，那个短裙女又开口了。
[看着快毕业了，我就告诉你吧，你以为只有我们看不惯你？不，班上有很多人都觉得你很奇怪。]
妹妹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，头微微抬起来一点。
[在班上完全不讲话，不管谁和你搭话都不理人，下了课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往你哥哥班上跑，呵，真是好妹妹。]
[特别是和哥哥一起的那场面，啧啧啧，食堂里，你一口我一口，哪有这样的兄妹啊？]
妹妹默不作声，我也停下了打算冲出去想法。
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和妹妹居然是这样的场景吗？
惊愕之余，对话没有停止。
[呵呵……我就是看不惯这样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看到你们就特别来气。]
[之前你哥哥还在学校，气没处撒，等你哥哥毕业了，那我可不就好好找你“聊聊”。交流交流兄妹之间的相处故事了是吧。]
短裙女稍微退后了一点，叉着腰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妹妹。
[那……既然你们都平时对我……那样了，今天就不要再捉弄我了吧……]
妹妹低声下气的恳求着，我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低头。
[哼……什么叫捉弄啊？不就是一不小心在你座位泼了点水之类的吗，一点点小玩笑都受不了，真是娇气。]
妹妹沉默着，我本以为她已经会哭的很难过了，但现在并没有感觉到她有哭泣。
我默默听着，妹妹居然在学校里受到过这样的欺凌，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吧？为什么没有人去管管？我不在了居然出这样的事情，真是……
但又有一种自责的感觉涌上心头，不止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，更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不恰当才导致这样。可，我用心去爱我的家人，去爱我的妹妹，有什么错？
[……我……我还是觉得你们很过分，我和哥哥才是好的。]
妹妹好似鼓起了勇气，对她们说着。
短裙女身边的一个女生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可能觉得妹妹的观念实在滑稽。
妹妹见状，居然举起了自己小小的拳头，对着她们。
[我们都要毕业了，你们……就不要再做这种过分的事了……不然……不然……我会打人的！]
妹妹喊了出来，可是却那么没有威胁性。
短裙女听完直接大笑了起来。
[哈哈哈……笑死人了，你那小身板还要打架吗？我爸可在政府上班，你这种穷人家可惹不起。哼，不和你纠缠了，毕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。]
短裙女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，留下妹妹在原地。
而妹妹好像如释重负，等她们走远后，就蹲在地上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，是哭了吗……
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，好像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事情，而且没有想到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人，特别是妹妹这样人畜无害的人身上。
我明白为什么她不想我跟过来了，但这件事我记住了。
我迟早会帮妹妹出了这口气。
我无声的叹了口气，往回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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